前言
票号在鸦片战争前是中国商业活动中最主要的资金调拨者,公私兼营,但由于其自身原因,在市场开放后几乎同步于清朝灭亡的步伐迅速走下历史舞台。对这一问题,近代开始学者们就进行了大量研究。政府刊物类如《政府公报》、《财政部公报》、《四川省政府公报》、《台江县政府公报》、《巴县县政府公报》等对各地票号的实时经营情况进行公布;期刊类如《江苏实业月志》、《财政月刊》、《中央银行月报》等期刊纷纷对票号盛衰的情况和原因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也大致相同,认为“失败之源,全在晋商墨守旧习,毫无远见,不知世界大势之所趋。”
近代学者从不同方面分析这种失败的原因,王奎元,李鸿球()从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化分析,认为票号的失败在于贸易开放后中国南北地区经济发展不均衡所致。盛来运等通过对南北区域经济发展历史的梳理,认为南北区域经济发展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北方地区经济发展总体水平和人均收入水平高于南方,经济发展水平和人均收入水平均高于南方地区。
衡聚贤()从机构设置、人员配备方面入手进行研究。他对各地票号开展实地调查,通过对蔚泰厚、日升昌、锦生润、蔚长厚、大德通、大德恒、蔚盛长、存义公等数十家票号总号财东及分号掌柜的“采访”,发现中国票号业的机构设置在近代开放后没有改变,依旧采取近亲用人、同乡用人的传统旧式方法,这使得票号在商业形势日渐繁荣后造成人力短缺、机构庞大而无序的尴尬情况。
侯兆麟()则从票号的性质入手研究票号兴衰历程的,他认为票号的原始积累是“资本主义初期殖民地制度的特种商品——鸦片——输入中国后,引起中国货币储藏的动员。”而其发展的原因在于“1.大清的贿赂制度,2.盗匪横行,商业融资需要汇兑制度的普及,3.票号内形成一种金融贵族,参与政府超经济剥削的任务,4.鸦片流通至内地的需要。”即票号的发展源于当时混乱的社会结构及其服务封建政权的属性。
就票号没落的原因,侯兆麟认为除辛亥革命的战争影响外,票号与新兴民族资本的对立、错失改组大清银行的机会、宫廷经济性质对华侨资本的排斥及帝国主义经济成分对票号的影响这四点成为其没落的重要因素。金受申()从20世纪初北京地区票号与钱庄的对比中发现,钱庄的发展依附于票号,票号依靠资金实力、为清政府待解军饷以及商业兼营模式成为中国金融业的领军者。
他认为票号的成功主要源于清政府的支持,这种封建属性也成为票号后来伴随清朝一同落寞的根源。此外,范椿年()等人作文研究票号在社会转型中的相关问题并给出积极建议。近代学者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多采用实地资料搜集的方法,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详实的史实资料。
当前中国学者有关票号兴衰问题的研究采用更科学的经济学理论与历史研究相结合的方式。郝汝椿的《盛元合票号》、山西财经大学晋商研究院编著的《山西票号史》、黄鉴晖的《山西票号史》、孔祥毅的《金融票号史论》、张国辉的《晚清钱庄和票号研究》等一系列票号研究专著提供了大量的数据资料,票号资本数、全国票号数量变化、汇兑与存贷统计以及银股量等重要数据资料均可在这些著作中取得,这是本文在票号研究工作中的数据来源。
关于市场开放对票号的影响与冲击问题,孔祥毅()等较早时期的研究倾向于分析票号在市场开放中的积极作用,认为票号在机构设置、股权问题上有诸多创新之处,以至于在市场开放中有的票号创造性地在外国设立分支机构开展汇兑业务。
之后,以姚遂、张宏彦、燕红忠、兰日旭、洪葭管、张国辉等人对票号在市场转型中的守旧性和封建性批判研究为主,特别是在与钱庄、外国同期银行的对比下研究票号失败的原因,为当代中国本土金融业发展提供了较完善的历史借鉴。这些问题对中国金融的发展具有相当的借鉴意义,特别是其出发点和视角、观察与处理问题的思想方法,对我们都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本研究还存在许多不足之处,希望以此为起点,将这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作为今后的研究课题,继续努力,深入研究。
以上学者在市场开放对票号的冲击及其失败原因的成果结论可大体概括为:(1)票号的守旧性与金融市场开放性之间的深层次冲突,金融市场开放提出对金融主体开放的必然要求,而票号墨守成规,与开放、灵活的市场供需格格不入。
票号财东多数居于山西内地,世代传承的置业习惯使票号财东难以适应商品经济的迅速发展,小农意识导致票号无视市场开放带来的新兴业务转机,逐渐脱离商品交易市场。另一方面,票号长期扶持的传统产业在市场开放环境中逐渐被淘汰,进而增加了票号的经营风险。
(2)票号作为本土金融市场实力最强的金融组织,多次错失改组现代银行的机遇。近代经济社会转型提出对本土金融业近代化转型的根本要求,在这一进程中,票号虽实力强劲,却无视变革的重要性,顽固、保守的票号财东是票号过早“跌下”历史舞台的“推手”。
(3)近代金融中心向开埠城市转移,票号逐渐远离金融中心。五口通商之前,票号所在之处可谓之中国金融中心;开埠之后,外国金融势力进入市场,上海成为近代中国金融中心,而票号则“自欺欺人”,固守内地,禁锢住票号在开放市场中的发展。
(4)票号的封建属性,包括经营理念的封建性、资金来源和投向的封建性以及与清政府的长期勾结。